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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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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東陽最終也沒死成,因為花襯衫——他的姜助理塞了大把大把的錢, 排除萬難硬將他送到市醫院。

林鳳音母子倆的晚飯是由金珠送來的。

“大龍回來沒?”

“嗯。”金珠難得的又多說了幾個字:“他去店裏幫忙, 你好好吃飯。”

鴨蛋雖然哭了好幾場,但終究是正在長身體的半大小子, “劈裏啪啦”吃完,滿足的打了兩個飽嗝, 又跑出去野了。

他這樣,林鳳音才真放心。

剩下兩個大人默不作聲, 屋裏只有筷子碰到碗的聲音。林鳳音實在吃不下, 看著青菜湯發愁。

“不吃了?”

剛點頭, 他就接過湯藥大口大口喝起來。

“那個……是我喝剩的。”你要喝怎麽不在家喝。

金珠不拘小節的抹了抹唇角,“連你口水都吃過, 這算……嘶……”他疼得抽嘴角。

“胡說什麽呢。”林鳳音沒心思跟他打情罵俏。

當然,金珠也知道, 迅速收斂表情, 淡淡的問:“想聽聽他的事嗎?”

原來, 當年向東陽連夜離開羊頭村的時候, 正趕上暴雨,山體滑坡, 跟他同路的另外一個小夥子被滾石砸斷了腿,第二天才被村人發現。

大家一問,他說向東陽掉懸崖下了。

那可是三十來米的懸崖,下頭是一條暗河,通向另一個縣, 匯入金沙江,地勢之陡峭,天氣之惡劣,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。向家人順著湍急的暗河連續找了一個星期,雖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,但大家都默認他就是死了。

他本來就計劃跟初戀情人相約私奔的,這倒好,天時地利連人證也有了,歪打正著來個金蟬脫殼。

向家人為了對外頭有個交代,謊稱他是進城找林鳳音才摔死的……呵呵,她上輩子是有多蠢,居然真的相信,並為此愧疚自責了那麽多年。

“他們最先落腳在書城,賺到點小錢,去了深市做生意。”金珠看著她的眼睛,“還要聽嗎?”

林鳳音一楞,“說。”

金珠不自在的蹺起二郎腿,“他們在那邊生了兩個孩子,大的十歲,小的剛七個月。”

雖然在認出向東陽的一瞬間,她就已猜到他在外面可能過得很好,可能已經有了別的孩子,可是她絕對想不到他和那個女人的孩子居然跟鴨蛋同歲。

她緊了緊拳頭,“到底多大?”

金珠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猶豫一下,才道:“出生證明是六月十號。”

鴨蛋是頭年十一月份出生的,這個孩子出生在來年六月……他們茍且的時候,她懷著八個月的大肚子。

呵,畜生!好一個不得已跟她結婚,好一個夾在她和公婆之間難做人,原來是早就跟那個女人偷上了。

難怪,她被張春花打斷胳膊的時候他屁都不放一個,難怪她餓得沒奶他也無動於衷……在他眼裏,她和鴨蛋到底算什麽?!

金珠註意著她的神色,心頭也頗為不齒,這向東陽真他媽不是東西。

“想哭就哭吧。”他長嘆一聲,將她摟進懷裏。

林鳳音沒有哭,唯有冷笑。

反正她也不愛他,沒有被背叛的傷心,更多的是難堪和憤怒,這是他對她赤.裸.裸的羞辱,那個孩子的存在,更是對鴨蛋的羞辱。

她擡起頭,“他做什麽生意?”

“筆墨文具,在深市北灣區有兩家公司和五間門面。”

深市北灣區啊,她去年進貨時去過,說不定還從他公司門口經過。她是風塵仆仆的內陸婦女,而他,就坐在空調房裏看看報喝喝茶,不知道多得意離開那小山村,拋棄他們。

正因為他“英明神武”的決定,他破釜沈舟為愛放棄一切的“勇氣”,才擁有這些普通人一輩子也得不到的財富。

她太了解他了,財富和地位是他這十年來最引以為傲的收獲。

林鳳音咬緊牙關,既然老天爺瞎了眼,那她就替天行道一回,讓他爬得有多高,摔得就有多慘。

金珠低頭,本以為會看見一副梨花帶雨,誰知卻是銀牙緊咬的猙獰模樣,“你……”

“我為什麽要哭?該哭的是他。”

“……”好吧,不愧是他金珠的女人。

忽然,想到最擔心的後果,她擡頭問:“我不會真坐牢吧?”

金珠橫她一眼,“胡說。”

“可他明明都……也挺嚴重的吧?”竊喜。

“嗯。”

“那會不會……”繼續竊喜。

金珠嫌她膩歪,一錘定音:“沒我允許,誰敢讓你坐牢。”

“可派出所,萬一……”

金珠嗤笑:“你是懷疑我的能力?”別說沒死人,就是真死人了,對於那樣的渣滓,他也有的是辦法。

他金珠從來奉公守法嚴於律己,沒逃過一分錢的稅,沒闖過一秒的紅燈,可如果是為了她……就不一樣了。

林鳳音心頭一暖,有人給自己兜底的感覺,真他媽爽!

“金珠你真好。”她踮起腳尖,在他青黑的下巴上親了一口。

男人一楞,看著早已跑開的背影,摸了摸下巴。

***

天黑一會兒,向家三口急忙忙趕來。

原本夾著尾巴如喪家之犬的向冬梅,忽然變成了昂首挺胸的大孔雀,“媽,咱們別跟她廢話,趕緊看哥哥去,我都好多年沒見過我哥了。”

張春花抹抹眼淚,使勁瞪了林鳳音一眼,“你男人住院了不去跟前端屎端尿伺候著,還有心情看電視,真是沒心沒肺。”就這沒眼色的女人,得讓兒子好好收拾!

兒子回來好啊!

兒子回來她就能挺直腰桿擺婆婆譜了,聽帶信的村人說,東陽現在可富態了,一副城裏大老板的打扮,在外頭早混得風生水起了。

她的兒子成了大老板,那她豈不是也能跟金老太平起平坐?到時候她也種一院子的樹,也裝一口金牙,天天笑。

然而,冬梅的叫喚驚醒她的美夢。

“哎喲媽你看,她又發什麽瘋?”

林鳳音掄起掃帚,“那就找你們好兒子去。”

去年那頓打實在是令向冬梅心有餘悸,也顧不上管爹媽,抱頭鼠串,“爸媽咱們去醫院,讓哥給我們做主。”到時候還不“休”了這惡婆娘!

張春花也怕被打,罵罵咧咧跑出去。回頭見向老頭還猶豫不決,罵道:“糟老頭子還扒著她幹啥,咱東陽當大老板了,金山銀山孝敬咱們,還缺她那幾十塊?”

卻忘了一個月前的她,為了幾十塊“養老錢”寧願回村過苦日子。

向老頭看向林鳳音,語重心長,“鴨蛋媽好好想想吧。”這兒媳婦他雖然不喜歡,可會來事兒,為人也大方,讓他在外人跟前非常有面子。

林鳳音翻個白眼,掃帚一掄,“滾!”你們的好兒子要還念你們的養育之恩,上輩子就不會讓你們活活病死不掏一分錢。

連夜輾轉見到向東陽,母子相認一家團聚自不必說。向東陽這一走就是小十年,剛開始也會想家想父母,可生活慢慢壓彎了他的脊梁,每天早出晚歸的奔波,很快就讓他無暇思念。這兩年是有錢了,可他一提回來的事,新“妻子”就跟他鬧,鬧得倆兒子也不理他。

裏外不是人。

老兩口就愛聽這話,抱頭大哭,“好好回來就好,見不著幾年也沒事……對了,你剛才說什麽兒子?”

向東陽不敢與他們對視,低頭道:“嗯,她生了兩個兒子,很乖巧很聰明,你們一定會喜歡的。”

張春花忙擦了眼淚,“兩個都是兒子?哎喲!”她一拍大腿,“那我這不是有三個大胖孫子啦?”

連向老頭也忍不住追問:“幾歲了?”

“上幾年級?”

“叫什麽名字?”

“怎麽也不一起回來,讓我們看看。”

向東陽原本以為,自己私奔還在外頭有了私生子這樣的醜事,怎麽也會被罵個狗血淋頭,誰知父母居然這麽高興,一時也有點反應不過來。

“哎呀媽你別老說孫子,快跟哥說說我的事兒,姓吳的狼心狗肺,一家子就欺負我沒娘家人。”我哥回來了,還當了大老板,得替我報仇!

“姓吳的是誰?”向東陽剛醒來沒多久,腦袋還是暈的。

“還能有誰,你妹夫唄。”

他陷入了回憶,可無論他怎麽回憶,也想不起來這位“妹夫”長什麽樣。

張春花一心只想知道兒子到底掙了多少錢,使個眼色,其他人都出去了,也不知道嘀咕了什麽,等再出門的時候老臉笑成了一朵爛菊花。

***

第二天,確定警察真不會來抓自己,林鳳音照常去了店裏。

沒一會兒,楊姐趕來。“昨晚我就想去你家問問,可老李說這時候讓我別去添亂,他有個遠房表弟在公安局當局長,他已經問過了,說是有人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。”

“不是我馬後炮,主要是打招呼那人牌面太大,老李說一百句不如他說一句。”

小縣城都是沾親帶故的人家,昨天鬧那麽大動靜,她知道也不奇怪。只不過——“我聽老李這親戚說,那男的是鴨蛋親爹?”

林鳳音倒是愈發感激她念著自己,這種時候能雪中送炭的可是真朋友。也不避諱什麽,一五一十跟她說了自己這位“丈夫”的光榮事跡。

別說在這個年代,就是十年後二十年後,拋下獨自打工養家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兒子跟人私奔,還有臉回來的男人……那也是萬中無一的奇葩渣滓。

“我呸!不要逼臉!”楊姐摩拳擦掌,要是向東陽在跟前的話,林鳳音毫不懷疑她會沖上去賞他大耳刮子。

“這他媽還是個男人嗎?我苦命的鳳音啊,你說你這副樣貌,這身本事,就是嫁個什麽局長校長的也沒問題,怎麽偏偏……”

真是糟蹋了她。

林鳳音自嘲的嘆口氣,隨即,想到那高高瘦瘦的金某人,又不禁笑起來,至少,目前看來,她以前的十年不算白熬,老天爺把最好的都給她留到最後了。

“謝謝姐和李哥,等我把事情忙完,得好好感謝……”

“打住打住,我跟你誰跟誰啊,別說那些,我只問你酒店還開不開?”

林鳳音這才想起來,被向東陽一鬧,把大事給忘了。

酒店原計劃下星期六正式開業,可她現在請帖還沒寫,飯店也沒訂……仇是要報,但掙錢才是大事啊!

看著立馬原地滿血覆活的朋友,楊姐欣慰不已。還有掙錢的動力,說明這事對她的打擊沒她想象中大……屎攤子料理幹凈,過幾個月把婚一結,又是一段新的人生。

鳳音一個人撐了這麽多年,是該有個男人來相互扶持了。

是的,相互扶持。

雖然老李常說金老板有錢,他兜裏的錢可能是他們幾輩子也掙不到的數,可她就是覺著,鳳音以後也差不了。到時候誰給誰遮風擋雨還不好說呢,他倆的關系頂多算相互扶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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